这座平平无奇的小村庄,对林佳兴来说意义非凡。它凝聚着太多太多东西。
一花、一草、一木、一砖,一瓦他都不曾忘记。
磕磕绊绊的石子路、高低不一的平房、起伏不绝的犬吠声,贴着门画的红铁门。
它们都还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。
他走得很慢,并不是因为雪路难走的缘故,而是他又怂了。
就算在脑海中已经模拟了无数次,但是当真正需要面对时,现实和想象永远是两种场面。
今天是北方小年腊月二十三,往年早已归家的他,今年耽搁了几天。
爸妈打电话问其原因时,他随便糊弄了几句。
不知不觉,此次归家之旅已完成。
望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大门,他提着一口气,轻轻拧动门栓,再轻轻走进
去。
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“妈!我回来了!”
林佳兴走到院子,怀着焦率不安的心情,扯着嗓子向客厅大声喊去。
他家构造相比之下比较简单,院子左边是厨房,右边是他自己和姐姐的卧室,前方是客厅和父母卧室,另加几间储粮储物间。
不到一会,客厅的门打开了。
“回来怎么不说一声,我好让你爸去接你。”
“不用,我爸呢?”
眼前这位体态较为臃肿,个子矮小的中年妇女就是他的妈妈。
同时还是全天底下最爱他的人。
能再次亲耳听见妈妈的声音,激动的心情无与伦比。
但是也徒增许多愧疚和不安。
“去你大伯家打牌了!”
妈妈看样子非常不满,声音中还夹杂着些许无奈。
大伯家是全村的正中心。
理所当然,那里也成为了村民们的聚集地。
麻将桌、牌桌,旗桌等各种娱乐活动都集中在那里。
他知道这是爸爸的爱好之一,时常招惹妈妈生气。
对此他已经见怪不怪了。
“妈你跟我一起过去,我有一些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到时就跟你说了,先去吧。”
他想画个句号,剥离感赐予了他更多勇气。
…………
林佳兴放慢脚步,等待着身后步履蹒跚,喘气声越来越大的妈妈。
他比爸妈小36岁,比姐姐小12岁。
二十年转瞬即逝,他已从那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如今这副模样。
妈妈脸上的皱纹、失落的叹息声和白色的发丝也在这二十年内逐日增多。
按照心中所想,走到妈妈的身旁、牵着她的手,与她并肩前进。
有时候爱是无声的,表达方式仅仅只是一个动作。
上次牵妈妈的手是什么时候,林佳兴已记不得。
妈妈的手粗糙的如砂纸一般,上面满是岁月所堆积着的伤痕。
遥想最初,她或许也曾是一位任性的小公主。
是谁把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?
但是无论怎么说,她应该都不会后悔吧。
兜里的墨绿色小本本,让林佳兴倍感踏实。
在回来的时候,夏子霞把工作证发给了他。
并向他许下一个承诺。
“无论对错,我一定会帮你的。”
“这里永远是你第二个家。”
…………
今天大伯家里聚集的人格外的多。
至少是林佳兴见过有使以来最多的一次,仿佛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在此地。
很快,他的到来引起了村民的注意。
村民们纷纷给他打起招呼。
林佳兴一边加快自己的步伐,一边轻轻对着村民们点头示意。
村民们都是熟悉的面孔,因为是名痴的缘故,他大多都说不出名字。
按照平时,妈妈肯定会说他不礼貌。
但是这次妈妈安静的令人出奇。可能这就是母子连心吧。
终于,二人来到了爸爸跟前。
爸爸混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二人,仍然在大声嚷嚷着和大伯大婶打着扑克。
“孩子回来了!”
见爸爸还在打着牌,身旁的妈妈急了,她先大声提醒一句,接着便用力拽了拽爸爸身上那件曾属于林佳兴的紫色破袄。
此时爸爸才反应过来,他扭头看了过来。
看着很疑惑的样子。
爸爸身高有1.75左右,在他的那个时代妥妥的高个子,长的很帅,可惜却是个秃子。
关于头发,林佳兴还和姐姐讨论过。
经计算,家族中和爸爸差不多大的男性都已秃顶。
秃顶基因。
所以姐姐有时还以此来取笑他……
可惜,她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。
“佳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为什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?”
爸爸把手中的扑克放在桌上,站起身来,露出笑容,向他问道。
“爸!我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说完,林佳兴把口袋中的工作证掏了出来,递给爸爸。
工作证上除照片是女版的自己,个人资料和身份证上的完全一致。
在爸爸接过工作证后,他转身向着不远处的小堂妹走去。
“聪儿,你喜欢魔法少女吗?”
“当然喜欢。”
“那你想见魔法少女吗?”
“想。”
“那堂兄……党姐给你表演一个!”
神秘的光芒再次闪耀,它象征着诀别,也象征着新生。
无视周围已经炸了锅的人群,身穿哥特长裙的少女就这样面带微笑,紧闭双眼,静静地杵在在原地。
仿佛世间一切烦恼与纷争都已离她而去,在这一刻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。
…………
雪越下越大,空气仿佛结了冰。
不顾冰冷和脏乱,银发少女直接蹲坐在门口的水泥地板上。
长发耷拉一地,两只胳膊紧紧搂住双腿,嘴里还哼着歌。
“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……”
少女的歌声与院里持续不断的吵骂声混合起来,有一种别样的韵味。
就算现在是深夜,在积雪的反射下,对她来说和白天无异。
身后那扇紧闭着的大铁门,不仅阻拦了她的去路,还封禁了她的心。
思来想去,坦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。
当彻底变成女孩子后,她担心爸爸会不认她,会打她。
于是就想了个损招。
这一切的一切,她早已预料到。
早痛不如晚痛。
“哐当!”
吵闹声停止了,身后的大门也开了。
“佳兴进来吧,外面冷。”
妈妈脸上的泪痕,沙哑的声音,使她的心都要裂开。
“妈妈,对不起……”
“哇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少女趴在妈妈的怀里,大声哭泣起来。
积蓄的情感,终于在此刻得以宣泄。
ps:我决定把第二篇重写一下。顺利的话,不到半个月我就能写完吧。
ps:第二篇我终于改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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